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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杂文月刊》——让思想顺畅地流淌

作者:蔡凛立

  “尖锐、泼辣、幽默”本身就是对杂文这种文体的“一般性”要求,《杂文月刊》所体现的正如川菜之体现麻辣,“尽职”而已。   当今的杂文仍应该是投枪和匕首。杂文自然也要与时俱进,但不能因为时代变迁,投枪和匕首就该变成按摩器。对恶的东西,显示点锋芒,有什么不好?况且,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,恶的东西谁也不能打保票会消亡,更多的读者恐怕也是希望杂文的锋芒更突出一些。   还真没研究过自己。我倒是有点害怕人被职业身份改造。卖烧饼的还不要紧,要是做官的,“日常生活中的语言”也被职业身份改造了,当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吧?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——《杂文月刊》副主编赵敏            《杂文月刊》——让思想顺畅地流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——《杂文月刊》副主编赵敏访谈录  

[《杂文月刊》简介]:   《杂文月刊》是我国惟一刊登杂文、随笔、小品、漫画、讽刺小小说、杂文学术文章,转载其他报刊杂文精品,海内外公开发行的杂文类综合性杂志。2004年改为半月刊,上半月发“原创作品”,下半月为“选刊精品”。它兼具各家杂文报刊之优长,人有我有,人无我也有。读《杂文月刊》可遍览天下杂文精品。   《杂文月刊》的整体格调都是人们最关心和最需思考的热门话题。写近不是浮皮潦草,逞一时之勇;写远不是坐而论道,满纸清淡。都是实实在在话,一颗真真切切心。尖锐、泼辣、幽默,乃其独特风格。可读、可信、可亲,因而雅俗共赏。装帧设计不算一流,但翻阅之后,您会说:这模样合我心意。

[赵敏简介]:   1958年出生,祖籍河北雄县。1984年起从事杂文编辑工作,出版杂文集《当啷一声》。现为《杂文月刊》杂志副总编。   

说“个性”很突出,那是吹牛,我们不说这种大话,只敢说有点“个性”;我们的“个性”主要表现在强调作品的厚重性上

  

龙源期刊网:一册《杂文月刊》在手,字里行间的尖锐、泼辣、幽默让人酣畅淋漓。“尖锐、泼辣、幽默”是否为《杂文月刊》的标签?

  

赵敏:首先感谢龙源期刊网提供这样一个平台,能让更多的读者、作者和网友更深地了解《杂文月刊》。   《杂文月刊》的前身是以刊发杂文理论为主的刊物《杂文界》,2000年改为现在的刊名,在内容上作了重大调整,变成了以刊登杂文作品为主。从调整后的第一期起,“尖锐、泼辣、幽默”就与这份杂志如影随形。   “尖锐、泼辣、幽默”本身就是对杂文这种文体的“一般性”要求,《杂文月刊》所体现的正如川菜之体现麻辣,“尽职”而已。为何应有之义的事还要这样彰显它?简言之,盖因当今的某些杂文,还不够“尽职”。何况,尖锐、泼辣没有理由在我们这个时代退场,这也是现实对杂文的要求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让思想顺畅地流淌”为《杂文月刊》编辑部的共同心声。请您具体解释一下这一句话。

  

赵敏:任何文学体裁都没有杂文离政治近,在现有体制的条件下,这就决定了它的风险性。由于思想观念的原因,有时甚至是技术上的原因,我们的舆论平台并不能保证让所有有益的思想存在和传播。《杂文月刊》有责任和义务,让有益的思考和见解,通过我们的渠道流淌起来。但这样做有时是犯忌的,我们曾为此吃过苦头。   有一点非常重要,这就是判断什么是“有益”的思想,什么是“有害”的思想。这个问题有时是很难判断的。不是说你知道了大原则,就一定有了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”本领,绝没有这么简单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杂文是沉重的,它能沉在人的心底。如果您心中有一条河,那么它就是河底的卵石,不会像泥沙那样很容易地就会被水冲走。一篇篇的杂文,就是一枚枚、一块块的卵石,沉积起来压盖住泥沙,它们能使您心中的河变得透亮”,这是《杂文月刊》编辑部的另一段心声。《杂文月刊》编辑所做的工作,就是在读者心灵的河流投下一枚枚这样的卵石,使之透亮,对吧?

  

赵敏:是这样。我们一直努力在这样做。杂文是启迪民智的好东西,能使人的心变透亮。《杂文报》曾用过一句非常好的广告词:“看《杂文报》,做明白人”,可谓说到了点子上。杂文说到底,作用的还是人本身。别看现在处在信息时代,高科技产品已武装到了人们的牙齿,可许多人并不是“明白人”。   

龙源期刊网:在宣传词上,《杂文月刊》这样写道:“兼具各家杂文报刊之优长,人有我有,人无我也有”。《杂文月刊》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?

  

赵敏:在同类报刊中办出自己的“个性”,很不容易。我们不敢妄称自己很有“个性”,这本杂志读者只看了一眼,就觉得味道全新、从无体验过。   所谓“人有我有”,就是共性。基本相同的作者,基本相同的编辑形式,说“个性”很突出,那是吹牛,我们不说这种大话,只敢说有点“个性”。   所谓“人无我也有”,是说有所不同,有点“个性”。有所不同的,主要表现在我们强调作品的厚重性上。我们认为,一本专业性的杂文刊物,必须要有沉甸甸的文章来支撑,花拳秀腿式的东西充斥版面,那是对杂文的不尊重,对读者的不尊重。另外,我们原创版的封面漫画,也与其他报刊有所不同,很受读者喜爱,多次被权威性的杂志转载,其中一幅还获得了国际漫画奖。   

龙源期刊网:《杂文月刊》的整体格调是人们最关心和最需思考的热门话题。怎么判断这些话题是“热门”的,并且是人们“最关心”和“最需思考”的?

  

赵敏:我们所说的“热门”不是只“热”三五日的东西,那些话题只适宜时评。杂文关注的“热门”,第一,它必须是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;第二,人们对它的注意力必须能够持续一个较长的时期。第三,必须是比较大的事情,比如就业问题、环境问题、教育问题、腐败问题、食品安全问题等等。这些问题“热”的时间长,说明它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大,杂文必须去关注;从杂文创作的角度讲,“热” 的时间长的问题,也便于杂文作者有更长的时间作更深的思考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期刊界近年来有一股趋势:原创杂志推出选刊版,选刊杂志推出原创版。作为原创杂志的《杂文月刊》2004年推出了选刊版,是否是为了顺应这股潮流?在杂文界,《杂文选刊》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,《杂文月刊》的选刊版能否与其抗衡?

  

赵敏:我们接手这份杂志是在1998年,那时还叫《杂文界》,每期我们就拿出一定的页码转载一些杂文作品。后来发觉,这样做,杂志有些不伦不类,应该把原创与选载分开。但真正下决心办选刊版还是后来。我们办选刊版,更多是从杂志的结构性角度考虑的。有了原创,再办个选刊,这样就圆满了。不少杂志另办一版,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。当然,抢滩市场的因素也不能排除。   我们的选刊版,从一开始,势头就很好。我们眼下要做的事,就是把这个版办得更好一些,能努力办到什么程度就办到什么程度,没有把“抗衡”《杂文选刊》当作什么雄心壮志。我们希望所有杂文报刊的发行量年年上升,因为这是杂文兴盛的重要标志。   

龙源期刊网:一本好的杂文期刊,需要一批好的杂文写手。随着老一代的杂文家渐渐凋零,新生的杂文作者又没有大批涌现的情况下,要办好期刊,是件不容易的事情。《杂文月刊》在这方面的情况如何?

  

赵敏:非常感谢老一代的杂文家,也非常感谢新生一代的杂文家,他们都是《杂文月刊》的朋友。《杂文月刊》有今天的影响力,仰仗的是他们支持。   的确如你所说,现在新生的杂文作者没有大批涌现,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,对杂文肯定是极其不利的。所幸的是,我们的中老年杂文作者的“库存”还能应付眼下的局面。不过,长远之计,还是应培养新人。   

为了社会的文明与进步,而“弘扬鲁迅精神,关注社会人生”

  

龙源期刊网:“开拓视野,启迪思考,弘扬鲁迅精神,关注社会人生”为《杂文月刊》的理念。请您诠释一下鲁迅的杂文观。它是《杂文月刊》自创刊以来,就一直所推祟的,是吗?

  

赵敏:“鲁迅精神”主要是指鲁迅先生为社会的文明与进步,终生身体力行,独立的、不妥协的、爱憎分明的批判精神。这里特别要强调的是鲁迅进行批判的目的:为社会的文明与进步。鲁迅时代与当今时代,杂文所负的具体使命虽有所不同,但在推动社会文明与进步的功能上,两者完全一样。   《杂文月刊》“弘扬鲁迅精神,关注社会人生”,当然也是为了社会的文明与进步这样一个目的。至于鲁迅的杂文观,方家概括甚多,此论彼说,出入至多在一二毫厘间,恕不赘述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赤膊锻剑”、“飞镝鸣处”、“白说也说”是《杂文月刊》为杂文所设置的舞台。对这三个栏目是如何定位的?“半真半幻”、“杂七杂八”是《杂文月刊》的保留栏目,它们的亮点在哪里?

  

赵敏:“赤膊锻剑”侧重现实话题,行文直白,栏目名看起来杀气腾腾,实际上不过是秀才拿了个粗架势,内中无一字不讲道理;“飞镝鸣处”强调厚重、含蓄,“飞镝”落在哪里,读者自己去找,找得着那是有悟性,找不着那就是我们没有把文章编好。   “白说也说”话题较轻,属“软杂文”一类。“半真半幻”、“杂七杂八”的文字,多不能算作传统意义上的杂文,前为讽刺小小说,后为形式多样、内容丰富的大拼盘,包括打油诗、小故事、格言、笑话、诗配画等等。它们的共同点是可读性强,与讽刺、幽默缘分深。   

龙源期刊网:百字杂文以其短小深刻近年来越来越受到读者的喜爱,《杂文月刊》今后是否会增加这类杂文的发稿量?

  

赵敏:有此打算。我们有个“寸铁丸石”栏目,正在考虑如何优化它。   

龙源期刊网:《杂文月刊》封二设有韩羽的文图,各篇大都有插图。这样的设置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?

  

赵敏:韩羽先生是我国著名画家,月刊的封二一段时间连续用过的他画,为杂志增色不少。近年因其年事已高,我们不便再去打扰他了。内文配图,目的有二:一、深化文章主题;二、美化版面。   

龙源期刊网:《杂文月刊》的文体除了杂文,还有随笔、小品、漫画、讽刺小小说、杂文学术文章。若以一道菜来比喻的话,杂文是主菜无疑,其他配菜各占的比例是多少?

  

赵敏:约四分之一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时下,不少期刊都增加了页码。16开本,48页的《杂文月刊》与这些期刊相比,显得单薄,手感不是那么好。《杂文月刊》是否有增加页码的考虑呢?

  

赵敏:我们已决定从2008年始(报批手续已经办好),改为大16开,页码增至64页。同时,还决定使用更高档次的内文纸和封面纸。这显然要增大成本,价格上会有所上升。顺便说一句,请广大月刊的读者谅解,届时他们会觉得物有所值的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有读者说,《杂文月刊》始终保持苍白的封皮,昭示这个世界的苍白无力。是这样的吗?有没有想过,要改变杂志封面的风格?

  

赵敏:这个联想过于丰富了,封皮苍白跟世界苍白不苍白毫无关系。明年的封面就会有改变。   

龙源期刊网:不久前,《杂文月刊》刊登的一篇文章因失实报道被媒体揭露后,给杂志带来不好的影响。《杂文月刊》在向当事人致歉的同时,自己也得到了深刻的教训。对文章真实性的把关,是否出炉了更加严格的措施?

  

赵敏:是的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无病呻吟乃杂文一大忌讳。有读者反应,近期《杂文月刊》这类文章有增势;还有读者说,《杂文月刊》在深度和广度上,都有待提高。怎么看待读者这些声音?

  

赵敏:你确定是“近期”杂志?这大概只是个别人的看法。我倒是觉得近期杂志好文章多了起来。如邵燕祥的《试论假话未必不可讲》、狄马的《斯大林的睡眠》、魏剑美的《当痛楚成为一种游戏》等等。一本杂志篇篇都是耐读的文章,坦率地讲,我们做不到,其他杂志也做不到。如果有读者对某些不够精彩的文章有怨言,对此我们表示理解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文学期刊在近年来最大的一个变化是,不仅要办好刊物,还要把自己推向市场。在这方面,《杂文月刊》是如何去做的?

  

赵敏:像很多期刊一样,我们的发行也是两条渠道,一部分通过邮局订阅,另一部分由书商经销。在市场营销方面我们需要向有些同行学习。   

龙源期刊网:《杂文月刊》今年5月启动了“杂文月刊奖”,请您介绍一下这一奖项的情况。

  

赵敏:“‘卓达杯’杂文月刊奖”是由本刊和卓达房地产集团公司共同设立的,旨在鼓励杂文作者积极干预生活,用心创作、努力创作,为变革的时代写出更好、更多的作品,让一切有利于社会进步的思想“布达天下”,为构建和谐美好的社会出一份力。   “‘卓达杯’杂文月刊奖”设月奖和年奖,计划连续搞5届,一个年度为一届,每届有不同的主题。这个奖只针对本刊的原创作品,凡围绕主题并在本刊原创版发表的包括漫画在内的作品(必须是本刊首发),都在评奖的范围内。每期杂志评出4篇月奖,每篇奖金1500元;在全年48篇月奖作品的基础上再评3篇年奖,每篇奖金10000元。月奖的初评完全交给读者,选出6篇,再由评委从中敲定4篇。同时每月还设了读者参与奖。   “杂文月刊奖”5月运行以来,吸引了不少好文章。从这几个月的情况看,是比较成功的,达到了预期目的。我想,这个奖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。   

杂文是一种长于修正人的观念、修正社会行为的文学性体裁,尖锐性是现代杂文的特征之一

  

龙源期刊网:“杂文吸引人的主要是它的识见,是独到而不是复制的见解……我们总是希望杂文作者能引导我们在前人停止了思考的地方,试探着前进一步;希望他们带领我们再掀开一角现实的帷幔,再登上一级历史的楼梯……要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”这是著名诗人、杂文家邵燕祥所写的一段文字。“杂文实际上就是心语,随心而想,随心而说;也就是说,杂文是以心的感悟,凭着自已的良知与良心去说去写的”,一位杂文作者如是说。经年与杂文打交道,对于杂文,您又有一番什么见解?

  

赵敏:邵燕祥先生说的是一个很高的要求,因此他自己也说“要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”。“前人停止了思考”的原因,不外乎主观、客观两方面:或者是自身的才智不堪此任;或者是当时的社会未能提供作更进一步思考的条件。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经典性的思考,就是当时的社会具备了这种思考的条件,要他对社会主义的思考也像对资本主义的思考那么经典,就苛求了。相比之下,客观方面的原因更复杂一些,有时停止思考还是被迫的。当代杂文作者,应该把继续完成前人未完的思考工程,当作一项历史使命。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思考,一点一点地思考。谁也没指望过时下能再出现一座鲁迅那样的思想高峰,能独当一面,但我们可以以“群思”的方式来继续这项工程。杂文的思考大多是片断式的,片断多了,储量足了,积土成山,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巍峨壮观起来。   对杂文,我理解更多的是它的修正性,它是一种长于修正人的观念、修正社会行为的文学性体裁。这当然多半是种编辑职业带来的判断,我更看重的是这种文体的价值,很可能与作为一个作者的判断有很大的不同。作为作者,对杂文的看法,似多从“写”的角度出发,像上述“杂文实际上就是心语”之类的界定,就是这样。   

龙源期刊网:一篇好的杂文,除了要有好的立论、论据和论证之外,还需具备什么?都说杂文难写,到底难在哪里?

  

赵敏:先回答第一个问题:还需具备以下三点:语言表达要艺术、文章结构要协调、内在逻辑要清晰。   再回答第二个问题:难在有新意,难在把新意艺术地表达出来。   

龙源期刊网:鲁迅时代,杂文是投枪和匕首;当今时代,杂文是什么?

  

赵敏:当今的杂文仍应该是投枪和匕首。投枪、匕首仅是一种比喻,指杂文有一定的锐利性,比其他文体更具锋芒一些。有些人认为,“投枪、匕首”只能用在对敌斗争上,不可用在“人民内部”,那是把它当成能对肉体造成流血的真武器了,哪有这么吓人呀。有些人,就是喜欢做这种字面文章,实在无聊。现代杂文的主要特征之一,就是它的尖锐性。不尖锐了,麻辣味减弱了,把甜味加进去了,就不是现代杂文了。杂文的主要特征是不应当变的。   杂文自然也要与时俱进,但不能因为时代变迁,投枪和匕首就该变成按摩器。对恶的东西,显示点锋芒,有什么不好?况且,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,恶的东西谁也不能打保票会消亡,更多的读者恐怕也是希望杂文的锋芒更突出一些。   

龙源期刊网:庄周在《齐人物论》中“驯良的杂文”一节说:“当代杂文只讲小道理,不讲大道理”,此话怎讲?对于这一观点,您认可吗?

  

赵敏:小道理要讲,大道理也要讲。很多时候,杂文写的是小事情,是事物的一个侧面,但讲的是大道理。我个人的看法是,杂文作者必须要懂得大道理。能够写出好杂文的一定是懂得大道理的人。有些脑袋仍滞留在极左年代的人,就不知诸如民主、法治等大道理,所以他们不可能写出为时代所需的好作品。   

龙源期刊网:唐朝杂文家韩愈就杂文与现实的关系,提出“不平则鸣”的著名观点。这一观点是否为杂文所承载的历史使命?

  

赵敏:杂文的社会批评和文明批评,不光限于针对“不平”的事情。很多与社会进步相对的东西,时常是让人感觉不出“不平”来的,但它们都应在杂文批评的范畴之内。   

龙源期刊网:对于杂文的“文”与“道”,韩愈提出“文道合一”。其后的欧阳修的观点是:文服务于道但不等于文就是道。在杂文的写作中,怎么处理好“文”与“道”的关系?

  

赵敏:我觉得“道”更重要一些。杂文家米博华写过一篇文章叫《见识第一》,说的就是见识在杂文中的地位问题。鲁迅杂文的精彩首先是因为见识精彩。好比一座大厦,“道”是它的框架,而“文”则是它的内外装修。倒塌的豆腐渣建筑物,莫不是框架质量问题。“框架”有了问题(观点错误、陈旧等),这篇杂文就没有价值了。   “文”当然也是非常重要的。欧阳修说过,“言之所载者大且文,则其传也彰;言之所载者不文而又小,则其传也不彰”,作品的影响力,“文”功不可没。还以大厦为例,框架再好,装修得惨不忍睹,也不能说它是座好楼。   

龙源期刊网:近二十多年来,与文学其它样式相比,杂文在艺术上很少创新,艺术性的缺失,也是杂文受到诟病的原因之一。这是杂文作者对艺术性不够重视的原因吗?如何才能提高杂文的艺术性?

  

赵敏:杂文艺术性的弱化,是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。杂文对艺术性的要求、特别是语言的要求,比较严苛,不像时评,能把道理说清楚就行了,而是要说得好,说得妙,说得能让人玩味。应当承认,现在这样的作品不是很多。   我们的不少作者,包括那些有知名度的作者,本身是干新闻出身,新闻敏感有余,文学修养相对不足,因此写出来杂文在语言上存在不少可挑剔之处。这是作者的结构组成上的毛病,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改变。《杂文月刊》很早就呼吁过文学界的人多写杂文,可效果不大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没有真正的言论自由,杂文举步维艰。当今,还时不时有“因文受穿小鞋之苦”,“因文获罪下狱”的新闻萦绕于耳。杂文要获得真正的发展,还有待于社会风气的改善,是吧?

  

赵敏:杂文的发展绝对需要一个好的政治环境,没有适宜的“气候”,杂文连存在都成问题,这方面的历史痛点我不说大家也知道。但在另一方面,杂文也不能光被动地等好“气候”到来。杂文的主要功用就在于它促进社会进步,好“气候”也需要杂文来催促。   有益的声音多了,连成了片,“聚蚊”还能“成雷”呢(恕用此成语),这是会有一些作用的。这些年,许多过去万不可动的东西先是被舆论质疑,后来慢慢有所松动,如今不都改变了吗?   

龙源期刊网:“新时期的杂文无论写作形式还是内容都呈现了多样化特点,叙述、散文、时效等元素都融入写作中,关注普遍性的问题使杂文更有生命力”,这是您说的一句话。也就是说,杂文要获得真正的发展,必须向多样化的方面迈进,对吧?

  

赵敏:我认为是这样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杂文家储瑞耕认为:“杂文向时评靠拢则杂文死,时评向杂文靠拢则时评活”。对此,您认可吗?近些来年,批评界关于杂文和时评的讨论越来越热闹,就两者的关系及各自的未来,请谈谈您的看法。

  

赵敏:这个话题很长,简单谈点粗浅的看法。我觉得,储瑞耕先生的观点很是精当。杂文如跟时评一样了,还要杂文干什么。杂文和时评,都以论说面目出现,但有不同的属性,一个是文学属性,一个是新闻属性。“鲁迅文学奖”里有杂文奖,而无时评奖。   时评关注的多是眼前事情,以写“点”为主,亮出观点,就算大功告成。它和杂文的不同,就如树叶与木头燃烧的不同。树叶很容易点燃,着起来很旺,但熄灭得也很快;木头一旦燃烧,要经久一些。在烘托气氛上,时评要占优势。这两种文体社会功能不同,各有各的价值,不存在谁尊谁卑的问题,在今后,也不存在谁取代谁的问题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取材面窄,文体单一,人云亦云,杂文不杂已成了现在杂文的主流”,面对来自杂文界这样的声音,您是如何看待?

  

赵敏:杂文需要提高,这是毫无疑义的。但杂文的现状并未到了让人失去信心程度,好的作品还是有的,只不过数量不丰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试观当代杂文,很难逃两种场景:一种是议而不论,即如新闻报道,有议论而不论证,最多也就是象内幕新闻,爆点料罢了;另一种是状如愤青,作街头贩夫骂街状,痛快倒是痛快了,可不想,一不小心,非但不能引起读者共鸣,还带来一定程度上读者的视觉污染,那可离杂文警醒世人的宗旨可也太遥远了”,杂文界还存在这样的声音。对此,您又是如何看待?

  

赵敏:有这种现象。这都因为作品的品质不高。你觉得“视觉污染”,不去看这样的作品就行了,这是对这种作品作者的最有力的惩罚。也不妨借助网络,扔他几块板砖,催促他用功一些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吞吞吐吐,支支吾吾,九转十八弯之后,意思只说了一半,明明知道病灶在哪,却要装痴作呆,隔靴搔痒”,有人把这视为杂文的悲哀;“权威崇拜、套子结构、批判封顶”,有人说这是杂文的三病。您是这样看的吗?

  

赵敏:具体情况具体分析。读一篇没有写“透”的杂文,须搞清作者是不是有意图。一般有三种情况:一是有意不写“透”,二是无意没写“透”,三是不便于写“透”。有意不写“透”,很多时候属艺术处理;无意没写“透”,是隔靴搔痒;不便于写“透”,是无奈之举。   我不太清楚“杂文三病”中的“权威崇拜”、“批判封顶”指的是什么,不便置喙;对把“套子结构”视为一病表示赞同。   

作为一个杂文编辑者,我非常希望杂文作者能静下心来,塌塌实实写点东西

  

龙源期刊网:陈独秀、鲁迅、胡适、梁实秋、茅盾、郁达夫、闻一多、老舍、叶圣陶、郭沫若、艾青、巴金……在杂文的发展史上,留下有价值的杂文的思想者几乎全部是男性,鲜有女性。这种状况近年来有所改善吗?

  

赵敏:没有什么改善。过去,我曾对此感到过遗憾,现在想法有了改变。这也属一种自然选择吧。不能强求的事情就不要强求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写杂文之人,尤其是写政评时评之人,如缺了此刚直不阿的品质,那么他是写不出好杂文的,因为气短,气短则文滞,而杂文的要义,却恰恰是一气呵成,如长江之水让人醒神,如寒风利剑让人惊悚知觉。这也是有许多才子,文笔绝佳之人能写的一手好文字,却写不出好杂文一样,因为他们缺的是一股气,一股刚直不阿的正义之气”,这是杂文作者叶依青在《说杂文、论杂文》一文中的一段话,你赞同她的说法吗?

  

赵敏:是的。   

龙源期刊网:“杂文写者能写出好的杂文,就要有言天下人不敢言,论天下人不敢论的骨气与傲气,凭良知说话,凭大道为文;并且要拥有渊博的知识,在思想上能达到一个高度。而这些都是时下的杂文写者所欠缺的,这是导致当今杂文式微的主要原因”,对此,您有不同的观点吗?要走出现代杂文的低谷,您有什么建议?

  

赵敏:对“这是导致当今杂文式微的主要原因”之前的所有的话都赞同。说当今杂文式微,需要数据支持。如果从一个较为宏观的视角看,当今杂文处于发展中的一个平台期。上世纪30年代,是中国杂文的辉煌期;1949年以后,在运动的间歇,杂文有过几次短暂的复苏。若比之于30年代,当今杂文自不可同日而语;比之于1949年至改革开放这几十年,当今杂文无论从质量到数量,都是领先的。你可以去翻一翻在杂文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“三家村”杂文,去体验一下它的思想开放度和思想高度,你就会对当今杂文有一个客观的认识。尤其是多家杂文报刊并立于世的局面,更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不可比拟的。   只是在近些年,报刊的杂文才不显得那么“火”,杂文版面被时评取代了。出现这种情况,原因复杂,但可以肯定地说,这不是属于自然淘汰,不是因为杂文没人看了才“下课”的。版面被取代几乎发生在一夜之间,显然是人为因素。说穿了,就是报刊发时评比发杂文“保险”。报刊固然需要时评,但绝不是剔除杂文合理的理由。可喜的是,我们的杂文报刊还照样办着,杂文报刊的发行,远要比其他文学品种的期刊好许多。   现在杂文最大的问题,倒不是解决杂文的数量问题,而是质量问题。作为一个杂文编辑者,我非常希望杂文作者能静下心来,塌塌实实写点东西。   

龙源期刊网:青年杂文家尹纪周在《牛城晚报·晚报之约版》开设杂文性时评个人专栏“周周评弹”,专栏里的文章先后刊登在新华网、《中国监察》、《三晋都市报》、《南国早报》、《读书时报》、《大连日报》、《新乡日报》、《经济视点报》等媒体上,受到了新闻界、杂文界、时评界极大的关注,并得到了广大读者的认可,产生了不小的影响。而且,尹纪周还是中国第一家杂文类综合性网站--时代杂文网的创办人、总编辑。从他及他所办的网站及专栏上,我们是不是可以对杂文的明天充满希望?

  

赵敏:非常高兴出现尹纪周这样的人物。网络杂文肯定会有更好的前景。   

编杂文要眼观六路、耳听八方;有时要坚持自己的主张,有时也要善于妥协

  

龙源期刊网:作为著名杂文期刊的副主编,您都有什么心得和大家一起分享?

  

赵敏:编杂文要眼观六路、耳听八方。   有时要坚持自己的主张,有时也要善于妥协。   如果这也算“心得”的话,那么就这两条。   

龙源期刊网:杂文家是您除了副主编之外的另一个身份,请谈谈您的创作情况及您是如何走上杂文创作这条道路的。

  

赵敏:我是1983年开始杂文写作的,第一篇作品的编者就是前面说到的储瑞耕先生。后来,稀稀拉拉地写,我的写作状态一直就是稀稀拉拉的,没有要当杂文家的宏愿。这些年因编务忙,加上手懒,写得更稀拉,实在惭愧。所以千万不要以我为榜样。   

龙源期刊网:犀利、幽默、一针见血、一语中的是杂文的特性。常年和杂文打交道,并且自身也创作杂文,您日常生活中的语言,是否也沾上了杂文这种特性?

  

赵敏:还真没研究过自己。我倒是有点害怕人被职业身份改造。卖烧饼的还不要紧,要是做官的,“日常生活中的语言”也被职业身份改造了,当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吧?   

龙源期刊网:您谢绝杂文作者称呼您老师,而改称您“老兄”或“阿敏”(您的笔名);您还经常腾出宝贵的时间为他们改稿。为人谦和、热心,是对您一个恰当的描述,对吧?

  

赵敏:资质低下,写作乏善可陈,没资格不谦和——这句话只对我个人有效。如此而已。不过,人缘还算可以。

[读者来信]: 蔡凛立先生:   很有幸读到您编辑的采访《杂文月刊》主编赵敏一文,认真读了三遍,觉得他很有见地,也觉得这个专栏办对路了。   《让思想顺畅地流淌》一文好就好在实在,编辑问的实在,赵敏回答的也实在。我作为一个评论人,对此深表认同,尤其他阐述储瑞耕先生的观点,有“胜于蓝”的功效。如今许多人对时评很有兴趣,甚至有些杂文家也开始往时评家的角度转换,这是一种浮躁心理,使评论少了很多文学元素,对中国文化来说,未必是好事。   希望今后能够读到更多的这类好访谈!   祝好!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王龙拜上 亲爱的读者:   就以上访谈内容,如果您还有想了解并希望主编回答的问题,请给我们发邮件,我们将向主编及时转达您的问题,并尽快回复!   Email: cchuanxing@163.com   感谢您的关注!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责任编辑蔡凛立         本文版权属龙源期刊网,如需转载,请注明出处并与本站联系   Email: cchuanxing@163.com

作者

赵敏 《杂文月刊》

1958年出生,祖籍河北雄县。1984年起从事杂文编辑工作,出版杂文集《当啷一声》。现为《杂文月刊》杂志副总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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